【一八】张府管家回忆录 07
07
如今我们不在长沙了，住老家。
那几年，佛爷护着我们在枪林弹雨中穿行，九死一生，八爷帮着我们破除阴谋诡计，殚精竭虑。
其中惊险艰难，数不胜数。
待大局初定，九门的危机也迫在眉睫。
当时九爷旧疾复发，二爷心灰意冷，霍仙姑和四爷原打算曲线回转，却被反咬一口，损失惨重。
八爷吐血占了一卦，最终佛爷拍板，让九门化整为零，全数蛰伏。
虽然付出不小代价，但我们总算囫囵着退回东北。
说起来，这是八爷第二次来东北。
刚出发时，八爷十分兴奋。
一是成功撤离，心中得意，二是八爷对东北老家，很有几分惦念。
但多年战乱，交通毁了大半，我们想尽办法上东三省，一路辗转颠簸，乘过木筏，骑过驴马，可谓跋山涉水。
八爷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瘦憔悴。
虽然八爷提都没提，但当时他占的那一卦，怕是折了寿的。
我一直忘不了，佛爷圈着半躺在地的八爷，一手轻柔擦掉八爷嘴边血迹，另一手，攥得指节发白突出，隐见血色。
幸好，入了东北地界之后，我们联系上贝勒爷，弄到两辆卡车。
铺了两床棉被在车斗里，八爷躺着，头枕在佛爷腿上，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难得清醒的时候，就让佛爷讲老家的事情。
那大概是佛爷一生中话最多的一段时间。
其实我们都很害怕，八爷的脸色白得和纸一样，偏又吃不下多少东西。
佛爷大抵也是想到这点，就给八爷说老家有啥好吃的。
听到红焖狍子肉，红烧鹿肉，核桃榛子松仁，还有各式山蘑，八爷就能精神一点。
好不容易挨到老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八爷几乎是被佛爷半架半抱着弄下车的，进了院门，脚一沾地，八爷深深吸了一口气，问。
我狍子肉呢？
佛爷终于露出个笑模样，当天就领人上山去了。
如今我们日子过得舒坦。
冬天烧炕，八爷就窝在炕上不下来，啃冻梨，剥蜜桔，拉着佛爷一块包饺子。
夏天上山，佛爷打猎，八爷就一路摸山珍，一趟下来，肉有了，果菜也有了。
去年九爷来东北，在家里住了几天，一边磕碜八爷胖了，一边感叹这是神仙日子。
九爷那是不知道，为了给八爷补回元气，这几年人参都炖了一筐。
八爷也不理，只说拿吃的堵上九爷的嘴。
如今时过境迁，还能再相见，甚幸。
其实八爷差一点就没能来老家。
时局最坏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关过不去了。
佛爷就想像当初尹小姐那样，把八爷送出国。
八爷一听说，当场摔了杯子。
我们全都唬了一跳，佛爷都楞住了。
八爷第一次朝着佛爷咆哮，声嘶力竭。
张启山，阴曹地府我都陪你走一遭！
那声响，整个府里都听清了。
佛爷笑了，说胆儿挺大，喊我什么呢？
八爷的气势嗖的一下缩回去，小声哼唧，说佛爷您不能这样，说好了管我一辈子，佛爷顶天立地说话算话的。
佛爷伸手揉了揉八爷的肩，叹息一声，自此作罢。
有人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有人宁愿共死不独活。
多谢八爷。
——————
糖即是正义
评论(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