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探案集之七夕 02
02
洛阳城内寸土寸金。
在达官贵人聚居的东坊边缘，有一座三进小宅，虽坐落在东坊内，出门一拐却是平头百姓住的西坊，不像东坊宅邸深深的肃静，既有几分人气，又不嘈杂，端的是好地段。
至少对屋主来说，是求仁得仁。
就是门口的匾额有些稀奇。
“妙手神算”，据说还是前朝名家所书。
怎么会有人拿这个做家宅的匾额，张副官始终不得其解。
进了宅子，依旧是熟悉的精致不奢华，带着点南边的气息。
“张副官，”屋主笑吟吟走了出来，“来得正好，我这正要开饭。”
“八爷。”张副官拱手一礼，“佛爷有请。”
八爷背手望天，不说话。
张副官侧身示意停在门口的马车，微笑等待。
不过一小会，便如愿见到八爷泄气般甩着手，耷拉着脚步朝门外走。
“佛爷也太不讲究了，这刚到饭点，还没能吃上一口呢。”
“八爷，您受累。”车夫熟门熟路伺候着八爷上车，扬鞭原路回赶，张副官骑马护在车侧。八爷虽一路念叨，但嫌弃快马颠簸的话，却是一句没有。
按理说，张副官乃大理寺正，正五品官，八爷不过是一普通的算命先生，当不得张副官亲自护送。
然而八爷不是普通的算命先生。
八爷姓齐，齐乃国姓，但本朝皇帝开明，不要求民间姓氏避讳，再者八爷也说，姓齐的海了去了，瞧着像与宗室无关。
不管有关无关，齐八爷在江湖中的地位，并不需要仰仗这个“齐”字。
齐门八算，江湖第一神算。
传言道，齐八爷师承的门派一脉单传，门主算着机缘找弟子，有亲授的，有留书隔几代授的，传承似断似续，堂口更是飘忽不定，只知这一代的堂口在洛阳，门主一手算术惊天地。
对张副官而言，齐八爷的江湖地位不打紧，打紧的是，齐八爷乃佛爷挚友，过命的交情。
这二人初识，还要说回七年前。
张启山到大理寺的第三年，洛阳出了一桩大案。
元宵灯会上，刑部尚书唯一的嫡孙丢了，一时惊动全城。官府一查，当晚失踪的孩童竟有八个，再深查，近十年，每年灯会都有多名孩童失踪，细数下来，恐有近百人。
圣上震怒，命大理寺彻查。
因事发当晚城门关闭，隔日又奉旨封城，被拐孩童必定还在城内，大理寺倾巢而出在城中搜索，张启山领着一队人马也在其中。
然而偌大一个洛阳城，若有心藏起这些几岁大的孩子，一时还真是无迹可寻。
就在张启山带着队伍搜到城西时，一个小童出来拦路。
“我知道要怎么找！”
顶着张启山有若寒刃的眼神，小童两股战战，仍是硬着头皮背书。“有、有人让我告诉你的。”
副官得张启山示意，上前在小童面前蹲下，“别急，你细细的说，谁让你来的？”
“是一个小哥哥，他、他说，如果看到一个身有三火的人在找东西，就让我告诉他。”
“三火？”
“小哥哥说，就是身上有三个红色的东西。”小童偷偷指点张启山，队伍众人不由望去。
红色护腕、红色剑穗、红色腰带，在一身黑衣上分外显眼。
张启山的脸色顿时阴沉些许。
副官可疑地停顿了一会，方继续问话，“那，他让你说什么？”
“他说，要找‘万、家、灯、火’。”小童一字一字说得费劲，显然是硬记下发音，不解其意。
“万家灯火？”副官站起身，抬头看着明晃晃的青天白日，十分迟疑。
张启山若有所思。
略想了想，副官又问，“那个小哥哥多高、多壮、长什么模样？”
“大约这么高，没有你壮，”小童在张副官肩膀附近比划了一下，苦想了一会，蹦出一句，“长得好看！”
副官叹了一口气，一个半大孩子？
“佛爷，这……”怕是小孩子玩笑吧？
谁知张启山抬手止了副官的话头，环视四周，忽然问道，“元宵当晚，哪家的花灯最多？”
张副官哑然，元宵当晚，他和佛爷都在府里。倒是队伍中有人回话。
“回佛爷，陆大善人家的花灯是最多的。每年陆家会从全国各地带来许多特色花灯，还有陆家自己制作的‘灯王’，摆出的花灯能照亮整条街。”
“大善人？”张启山挑眉。
“因陆家经常施粥施药，百姓便叫他大善人。”
“走，去会会这个‘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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